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念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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念想

卸磨殺驢, 已被虞茉掌控得爐火純青。

譬如有求於他時,溫言軟語,一雙漂亮的眸子無辜至極, 就這般眼巴巴地望著。若還是不應允,要麽倚過來撒嬌,要麽紅了眼眶、惹人心疼。

餘下的時間,倒只顧著解除婚約, 或是憧憬起分道揚鑣後的日子。

甚至, 不願在人前同他親近。

趙潯心中介懷, 卻也僅此而已。蓋因她雖行事嬌嬌滴滴, 究其根本, 離不開自己的縱容。

好比此刻,求助的眼神輕飄飄地投來, 他便再難埋怨不久之前虞茉掙開他的手。尤其, 在極度親密過後, 或嬌或俏的種種脾性, 他皆甘之如飴。

長指交疊, 穩穩落下一子, 趙潯偏過頭, 嗓音不鹹不淡:“等著。”

既得了準信,虞茉登時抿唇笑了, 杏眼彎彎, 活像只偷了腥的貍奴,別有一番俏皮韻致。

趙潯鴉羽微微顫動,收回眼, 專註棋局。

最後,他自是毫無懸念地勝了, 樂雁心服口服,繃著小臉兀自覆盤。

虞茉則朝外側挪了挪,給趙潯騰出位置,待他坐定,將狼毫筆遞去。繼而,蔥白指尖點著方格,念念有詞道:“此處是茶館,此處是綢緞莊,此處是繡坊,此處是酒肆……”

字如其人,筆鋒遒勁有力,走勢秀逸若行雲流水。

她雖念得急,趙潯動作始終有條不紊,腕骨穩穩當當地懸在半空,端的是賞心悅目。

瞧得久了,虞茉竟生出一種錯覺,好似他並非是在宣紙上走筆,而是攪弄著她的心,直至漾起一圈又一圈漣漪。

聽她話音戛然而止,趙潯執筆的手頓住,側目望了過來,困惑道:“怎麽了?”

虞茉按捺住不合時宜的悸動,錯開眼,悶悶講解起游戲規則。

她吐字清脆,如叮咚泉鳴,一桌之隔的趙淩唇角便不曾平直過。

樂雁眼角抽了抽,頗有些恨鐵不成鋼,遂擡肘輕推自家兄長,示意他瞧瞧對面這一對璧人——

郎才女貌,配合默契,一個粉面含羞,一個目露寵溺。

他們之中分明再容不下第三人。

無奈趙淩生性大大咧咧,非但沒品出真意,反倒當成了催促,便嬉笑著湊上前,問虞茉:“小雨姑娘,我看你說的‘交通工具’太單一,加個騾子如何?誰走到了騾子的方格,能再進一步,馬匹則進兩步。”

樂雁:“……”

虞茉倒是眼睛亮了亮,下意識倚近趙潯,指尖劃過紙張,遲疑道:“你覺得安置在哪一處合適?”

她的呼吸淺淺拂過耳廓,青絲也調皮地垂在趙潯臂彎。他定定看了幾息,眸色微黯,但面上不顯,提筆添好新的註解。

至此,《春和百商圖》的棋盤初具雛形,骰子、旗子、銀票等道具則需另制。

在長兄熱情的招呼下,樂雁不情不願地打量幾眼,竟出乎意料的新鮮。

迎著虞茉一臉求誇讚的神情,樂雁雙唇翕動,終是誠實道:“不錯,適合買來與三兩閨中之友同樂。”

趙淩亦讚不絕口,拍板說:“等回了蒼州,我便差人去打,小雨姑娘,這——”

“阿淩。”趙潯撚了撚棋子,嗓音冷硬如鐵,“再來一局。”

輿內瞬時少了談笑,唯餘玉石撞擊的動聽響聲。

虞茉慢吞吞地吹幹墨跡,當趙潯第三次“不經意”擡眸,方抿唇一笑,在他身側坐定,佯裝饒有興致地觀棋。

寬大袖擺之下,十指相牽,某人面色總算恢覆如常。

起先,她還試圖理解棋規,可瞧著瞧著,困意鋪天蓋地地襲來,竟“咚”地砸上趙潯肩頭,無知無覺地睡去。

趙潯:“……”

他不便將人攬入懷中,是以扶著虞茉斜倚上車壁,又扯過薄毯披在她身前。

虞茉睡顏極為乖巧,長睫卷曲,唇若點櫻,流暢飽滿的鵝蛋小臉,肌膚吹彈可破。即便閉著目,也依然誘人。

趙潯如是想,旁人亦如是想。

餘光見堂弟落子的手半懸,視線不由自主地飄向虞茉。趙潯指尖微頓,神色平靜地將薄毯往上一提,直掩住她的臉。

樂雁:“……”

太子皇兄分明對這莫雨姑娘有意,自家長兄卻是個睜眼瞎。樂雁存了斷掉趙淩念想的心思,遂問趙潯:“阿兄,你還要將小雨姑娘留在蒼州麽?”

初時來信,他簡略提了戶牒一事,也道會將人安頓在蒼州,托王府照看一二。

趙淩果然忘了堂兄方才的動作,側耳傾聽。

“不了。”趙潯壓低嗓音,言簡意賅道,“我會帶她回京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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申時,親兵開路,將浩浩蕩蕩的馬車隊列迎入蒼州城中。

趙淩與樂雁兄妹二人,先行率兵回營,過後再一同去安岳王府。

不必避嫌,趙潯將睡夢中也蹙著眉頭的少女抱入懷中,調整了更為舒適的姿勢。她總算舒展神情,透著薄粉的面頰貼於趙潯胸前,朱唇飽滿,如若一朵含苞待放的山花。

他一時盯得久了,漆黑瞳仁愈發幽暗,有某種欲念破土而出,在心尖肆意生長。

喉結無可控制地重重聳動,趙潯低頭,如受到蠱惑般虔誠地吻過她的耳珠,輕聲喚:“茉茉。”

虞茉依舊閉目酣睡,滿臉的毫無防備。

他沈默片刻,目標移換。含住嫣紅的唇瓣,吮了吮,只覺柔軟得不可思議。

原是想淺嘗輒止,無奈趙潯高估了自己,亦或是,低估了虞茉的誘惑。竟忍不住碾磨起她的唇珠,反反覆覆,不厭其煩。

若非顧念著將人鬧醒,他甚至想更深一步地索取。

趙潯極盡輕柔地吻著,一面想,再吻幾下便松開。

再吻幾下,

幾下足矣。

然而,無人當真會來監察,他便放任自己沈溺,直至力度驟然失控——

虞茉因唇上刺痛茫茫然睜開了眼,入目是他微敞的衣襟,視線上移,落至喉間凸起,多停留了幾息,再仰頭,是趙潯俊秀非凡的容顏。

她眸中漾開笑意,欲說些什麽,卻牽扯了傷處,登時倒吸一口氣。

趙潯面不改色地斟來清茶,篤定道:“應當是天熱幹燥,才致使唇角皸裂,潤一潤便好。”

“是嗎。”虞茉抿了抿,果真好受許多,彎起亮盈盈的眼眸,“多謝。”

“嗯……”

已經入了蒼州地界,一街之隔便是安岳王府,只他不舍過早叫醒略見疲倦的虞茉,便在此等候樂雁與趙淩。

聞言,她心安理得地環住趙潯,將他的衣襟蹭得更亂,直至露出內裏精致的鎖骨。

“好累哦。”虞茉一面在他懷中胡亂拱火,一面頗為真情實感地道。

雖說出行皆有“豪車”,可成日如此,仍是吃不消。更何況,她這具身子養在深閨,脆弱不堪,未患上水土不服之癥已是幸事。

趙潯掃過她蒼白的臉,心底泛起細密疼惜,緊了緊雙臂,低語道:“事情已經辦妥,不必再急著趕路,我們可以在蒼州多歇息幾日。”

虞茉輕哼一聲:“我可沒答應要隨你入京。”

“……”

他當即息了聲,神情落寞地望向紗窗之外,周身纏繞著淡淡的寒霜冷意。

虞茉瞧得心軟,仰頭在他喉間印了印,扯開話題道:“阿潯,阿潯,你快幫我看看。”

細白手指抵著略顯腫脹的唇,她帶了真切的疑惑嘟囔道:“好端端的怎麽會疼呢?”

“咳。”趙潯耳根發燙,半晌後清了清嗓,底氣不足地開口,“再用茶水潤一潤?”

“算了。”虞茉慵懶地說著話,鼻息拂過他的喉嚨,似親昵愛撫。

他深邃眼底有欲念翻湧。

當虞茉再度自以為隱晦地蹭過他精致的鎖骨,趙潯忍無可忍,垂首吻上她的眉心。極輕,如蜻蜓點水,如雨落春山,帶著克制與隱忍,透出無盡的眷戀意味。

虞茉怔了一瞬,腮畔驀然浮現紅暈,幹脆故作矜持地移開目光,伸指戳戳他的胸膛。

硬邦邦的。

誰知趙潯竟握住她的指尖,薄唇湊近,一面凝望著她,一面細細地吻。

酥麻癢意自指腹傳來,令她本能地瑟縮起,耳根、脖頸也隨之紅透。

虞茉羞得抽回手,擡起濕漉漉的雙眸,抿唇一笑:“我們像不像是在暗通款曲?”

聞言,趙潯面色沈下,淡淡睨她一眼。雖不曾開口,卻仿佛一切盡在不言中。

“……”虞茉識趣地收斂笑意,免得某人又要提什麽名分,她頷首道,“我渴了。”

茶盞分明離她更近,但趙潯並不在意,傾身斟了一杯,親自餵她喝下。

櫻唇沾惹了水意,愈發顯得嬌艷迷人。

他遂又斟了一杯,迎著虞茉茫然的眼神,溫聲哄道:“茉茉也餵我,可好?”

嗓音低沈磁性,竄入耳中,令虞茉可恥地口幹舌燥。她擡起手,欲接過茶杯,趙潯卻往後一退。

虞茉:?

趙潯垂眸,明示性地掃過她的唇:“你說,往後不可再隨意親你。”

言下之意便是催促由她來主動。

虞茉可恥地心動了一瞬。

畢竟肌膚相親,一旦起了頭,很容易令人上癮。更何況趙潯從容貌到身姿,俱是佼佼者,氣息清冽好聞,似晨霜般潔凈,懷抱卻炙熱如火,而他對自己的渴求……

鬼使神差的,她將茶水一飲而盡,半闔著眼貼近。

呼吸交纏,唇齒相抵。

橫在腰間的手臂愈發收緊,似是要將她揉進身體裏。衣料摩挲,引起陣陣戰栗。

趁她迷離之際,趙潯熟稔地撬開牙關,勾弄著清香四溢的舌尖,如沙漠旅人遇上綠洲,貪婪地吸吮。

虞茉沈溺在他溫柔的攻勢裏,正要學著回應,趙潯果斷抽離,眼尾洇紅,喘息道:“時辰不早了。”

他仔細撫平了她的衣襟,將垂落在身前的長發撥至耳後,確認儀容得體,方整理起自己。

溫柔鄉雖好,但不能害她衣衫不整、被旁人詬病。

虞茉心安理得地被他“服侍”,一面攤開棋盤:“我又不想開食肆了,阿潯,你說我開桌游鋪如何?”

“在京城?”他揚眉。

“……”

還挺會捉取重點。

不待虞茉作答,慶言敲了敲車壁,請示:“主子,是時候下車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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